清最后的微笑
就像是一个诅咒
我们只是想要相爱
却成奢望
——题记
Ｗ
我叫成薇，我有一个哥哥叫成佐。我一直都觉得，哥哥是王子，而我是公主。童话里，王子和公主总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，长长久久。
哥哥三岁的时候我来到这个世界上。从小我就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玩，总是成天的粘着哥哥。我们玩躲猫猫，他可以轻易的找到我。我们玩办家家，我就做他漂亮的小新娘。
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哥哥哭的那么伤心，于是我也哭。
母亲是个能干的女人，她把我们抚养的很好。可是在最初的日子，母亲几乎无法忍受失去父亲的痛苦，每天夜里她都独自抽泣。我很害怕在夜里的那种声音，于是我跑到哥哥的房间，让哥哥抱着我睡。哥哥的被窝很暖，我可以安心的睡。
除了父亲的过世，我记忆里的童年一直风平浪静。母亲为我安排好了所有事情，哥哥又在身边为我隔离了所有危险。这一切一直延续，直到我读初中。
母亲的生意发展到国外，一年里她经常有很多时间不在家里，于是她坚持把我和哥哥送到学校寄宿。我哭着嚷着拒绝，却依然无用。哥哥不说什么，平静的听，拂拂我的头发，让我安静下来。
我心里责怪母亲，是她把我和哥哥分开。
Ｚ
母亲要去国外做一笔生意，临走前，她把我叫到房间。
阿佐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妹妹。她是个有点自闭的孩子，你好好看着她。
我听话的点点头，心里却不喜欢母亲这样说小薇。小薇并不自闭，她只是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玩。在我的面前，她的笑容永远都那么灿烂。我最喜欢看小薇笑。
我买了一个睡枕给小薇，小薇一直都习惯抱着东西睡。可是看的出来，小薇并不喜欢我送她的礼物。
虽然我也不喜欢寄宿，不过或许这样会好些。我已经念高中了，而小薇也已经是个初中生，她不该总让我抱着她睡。虽然，我并不讨厌她在我的被窝里不安份的折腾。
周末我们回到家里过。小薇在家里显得高兴，我知道，她是真的不喜欢住宿。
晚上的时候，小薇和以前一样来到我的房间。
小薇，你已经长大了，以后不可以要哥哥抱着睡了，乖。我用最缓和的语气对小薇说，可是，她还是哭红了眼。
我看着她眼泪一滴滴的掉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。她什么都不说，只是哭。于是，我只能投降。把她抱到床上，她就开始咯咯的笑。可是，一会又哭。
哥哥，我不要住学校。我要和你一起，好吗？
不行。
小薇不再说话，静静的躺在我身边。不一会就入睡，脸上还有泪迹。
Ｗ
十六岁以前，我一直叫他哥哥，不过十六岁生日以后，我告诉自己要叫他阿佐。
哥哥不喜欢我这样叫他，可是我却坚持。
为什么那个叫清的女孩可以叫他佐，而我却不行？
我讨厌那个清，虽然她长的很好看，笑起来也很甜，可是我就是讨厌她。她周末的时候会来家里找哥哥玩，有时候哥哥就答应陪她，一整天都陪着她。
我每次都捉弄她，记不得家里的开水多少次泼到了她的身上。
可是清好脾气，每次都不动声色的说没事。我却怀疑，她一定在哥哥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。不然为什么每次她走以后，哥哥都不和我说话。
清只比哥哥小一岁，比我大两岁。和我们一个学校。
清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，家里人替她准备的很隆重，于是哥哥被邀请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，当然，她也邀请我。我看到哥哥跑了很多商店，给她买来一条漂亮的紫水晶项链，心里就开始深深的嫉妒。
我生哥哥的气，从小到大都没生过这么严重的气。于是，我心里暗暗盘算。
Ｚ
清的生日就快到了。我很讶异小薇竟然说也会去参加清的生日party。要知道，小薇一直都讨厌清，这谁都看的出来。
当小薇挽着一个男孩子的手臂出现在清的生日party上的时候，我几乎失态。
清姐姐，生日快乐，我带我男朋友来，你不介意吧。小薇很有礼貌的向清道贺。我在一旁看着她，她却不看我，和身边的男孩有说有笑。
吃饭时，小薇不时的给那个男孩夹菜，笑容那么甜美。我终于克制不住，对清说身体不适，然后拉着小薇的手就往外走。
一路上，小薇丝毫不吭声。
回到家里，我对小薇发脾气。
那个人是谁？
我男朋友。
你才十六岁，不许交男朋友。
清不也才十八吗？她为什么可以做你女朋友？
你到十八岁也可以谈，我不管你。
真的吗？小薇睁大眼睛看我。
真，真的。
那好，反正他很喜欢我，我就让他等我两年，十八岁时我再做他的女朋友。
不行。我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，却已经说出了两个字。
小薇忽然笑了。
哥哥，哦，不，阿佐，如果你说你喜欢我，我就再也不交男朋友。
小薇，我是你哥，我当然会喜欢你。
不是。要清对你的那种喜欢，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。
小薇，你胡说什么！
Ｗ
我没有胡说！我就是喜欢你。成佐，你听好了，我，成薇，喜欢你。
哥哥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，一阵青一阵紫。
我觉得心里舒服，这些话就好象放了很久很久，现在，终于说了出来。
哥哥愣在那里，半天没个反应，我踮起脚，在他脸上重重亲一口，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。我感觉到心脏咚咚的跳，脸上有些发烧。
我坐在床上，咯咯的笑。
我以为等哥哥反应过来，他就会欣喜若狂的跑来说他也喜欢我。
可是，没有。
哥哥开始变的不爱理我。有时候，周末他也不回家。他和清还是很好，我嫉妒的要命。撒娇和眼泪，在哥哥面前好象都忽然失去了作用。
在那段日子里，我有种深深的恐惧感，我觉得哥哥开始离我越来越远。
Ｚ
小薇那晚对我说的话，让我觉得震惊，不知要如何是好。如果我心里对小薇没有一点点的喜欢，我想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。
索性身边还有清。清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，也很温柔。从高中一直到大学，我们都在一个班里。她大二时，我大学毕业。那时，小薇才读大一。
工作把我和小薇拉的更远，我觉得安全。
工作第一年的圣诞夜里，狂欢后我有些醉意，清把我送回到家里。
那天，清很美丽，她扑闪着眼睛问我，佐，你以后会娶我吗。
我点点头，告诉她，我会的。
清的嘴唇看起来柔软，我情不自禁。
Ｗ
圣诞夜，我偷偷的溜回家里，想给哥哥一个惊喜。
我蹑手蹑脚的打开他的房门，却看到他和清赤裸裸的躺在床上，那个曾经他抱着我从小睡到大的床。
我尖叫着跑开，一不小心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。
还有点意识时，我听到哥哥叫我的名字。
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，哥哥握着我的手，坐在床边。
哥，你怎么哭了？我发现我又叫他哥哥，改口真的很难。
小薇。对不起，我……
没关系，我一点不疼。我勉强的笑，其实我浑身都痛。
清呢？
我让她回家了。
这么晚你放心？
管不了她了，你让我担心的要命，半步都不敢离开。
我咯咯的笑。
Ｚ
小薇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，我愤怒的抽自己的耳光。脸上不疼，可是心里却一刻不停的痛。我无法想象如果小薇就这样睡去，我是否还能坚强的活下去。
幸好又看到小薇咯咯的笑。
哥，我真的喜欢你。小薇忽然又说到这个话题。
哥也喜欢小薇，就像小薇喜欢哥一样。
这是几年来，一直不准自己说出口的一句话，终究还是忍耐不住。
自从上次小薇说喜欢我，我甚至连周末都不敢回家。即便回家，也是在深更半夜，那时小薇已经熟睡。我怕小薇跑来我的房间要和我睡。对于小薇，我总是无法拒绝。她是个令人疼惜的孩子。
哥，那你要亲我一下。小薇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俯下身，轻轻的吻她的额头。
她却皱起了眉头。
不对不对，要这里。小薇用手指指嘴唇。
小薇，我们不可以。我们是兄妹，亲兄妹啊。
Ｗ
为什么，为什么亲兄妹就不行？为什么你可以和清那样？哥，我要你爱我，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，不是哥哥爱妹妹！
哥哥沉默，我知道他在寻找可以说服我的理由。可是，我不想再给他一次可以从我身边离开的机会。我抱住他，吻他的唇，虽然我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。
小薇，我说了不可以。哥哥猛然推开我，咆哮起来。
我的眼泪又开始流出来，无法节制。
哥，谁都没有规定兄妹不可以相爱不是吗？即使法律，它也只是规定兄妹不可以结婚。哥，我不需要那张证书，我也不需要孩子，我只想爱你，也只想你爱我。我们不结婚不生孩子，不是就什么错也没有吗？
小薇，可是……哥哥的眼神慢慢的平静，我知道他已经几乎要被我说服。
哥，不要可是。我们只是相爱。
真的可以吗？
恩，可以。
Ｚ
小薇很坚定的告诉我，我们可以相爱。我们不结婚，我们不要孩子，我们只是相爱。我反复咀嚼这些话，找不到半点错误。
小薇爱我，我也爱小薇，我们只是相爱。
Ｗ
我和哥哥真的开始幸福的生活。幸福的我都不敢想象这是真的。
谁都不知道我们的快乐，我们只是悄悄的暗暗的享受我们不见天日的幸福。
可是，清却又来破坏一切。
那天，哥哥很严肃的对我说，他要和清订婚。
为什么？
她怀了我的孩子，现在已经缀学。
让她打掉。
不行，那是我的孩子，你怎么这么残忍？
那我怎么办。
我再想想。
哥，你爱她？
不。我只爱你，这你不要怀疑。
Ｚ
清哭着对我说，她有了我的孩子。我的心就硬不起来。她是个脆弱的女孩，我不能伤害她。可是，小薇……
左右为难，我几乎每天都失眠。
这些天小薇忽然变的安静，不再和我吵闹。也不问我清的事。可是我的心里却感到不踏实。
Ｗ
我不想哥哥回到清的身边，我知道我该怎么做。
哥哥生日那天，我用哥哥的手机发消息给清，让她来家里玩。
哥，今天是你生日，笑一个吧，这些天你一直烦恼。
哥哥笑的很难看，我心里狠狠的骂清，都是她造成的。
哥，你好久都没有爱我了，今天我要你爱我。
哥哥起先不肯，后来，终于忍不住我一再的挑逗。
于是，清打开哥哥卧室时，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。
一切如我所预算那般。
看到清哭着跑出去，我咯咯的笑。哥哥的眼睛睁的老大老大，看着我，无言的责备。顿时，我又觉得悲伤。
哥哥也跑了出去。
Ｚ
清，清，你别跑，别跑啊。
清一点都不听我的话，不停的跑，跑出了家门。
我几乎就要追到清。
清忽然在马路中央停下，回过头来看我，朝我微笑，脸上有眼泪。然后，她忽然飞奔开去，向着车来车往的地方。
Ｗ
母亲忽然回来，说是要和一个华裔结婚，然后移民英国。对于我和哥哥来说，这并不意外。于是，母亲就移民去了英国。而我和哥哥却不肯去。
清死后，哥哥变的抑郁，并且不再碰我。半夜的时候，经常可以听到哥哥被噩梦惊醒的声音。
大学毕业后，我决定和哥哥离开上海。我知道，这里的太多回忆，他已经无法负荷。
北京的气候比想象中干燥，我希望这股干燥可以把哥哥的心烘干，不再潮湿。
我在一家公司做秘书。哥哥在家里做一些设计，写点稿子。我们就这样生活，我很满足。
哥哥的话越来越少，有时候，整天整天的不说话。夜里，他经常失眠，开始需要大量的安定。
有一天，我看到哥哥写的东西里提到清，说什么清带着孩子自杀。我克制不住自己，变的愤怒。
哥，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忘不清。她死了，她已经死了，我不要你再想她。还有，我告诉你，她是出车祸死的，你不要再以为她是自杀的了。你放过你自己可以吗？
小薇，她真的是自杀死的。
哥哥的语气出奇的肯定。我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他。可是当时调查的很清楚，明明是因为有司机酒后驾车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。
小薇，你不知道。她本来不会死的，还有我的孩子。她转过头来看我，你知道吗，她看我，向我笑。笑的很凄冷，她用笑容告诉我她恨我。很多血，连脑浆都溅出来，血不停的流，死了，真的死了。
哥哥不停的说，不停的说。许多断断续续的话，他就坐在那里自言自语。我竟然也开始相信他说的，清是自杀死的。
那天晚上，哥哥出人意料的说要抱着我睡。我很高兴的翻出深蓝色的情侣睡袍。
我依偎在哥哥依然宽阔的胸膛，却发现没有了以往的温暖，只剩冰寒。哥哥很快入睡，很平静，也很安稳，一整晚都没有做梦。
Ｚ
我听到清在楼下叫我，我就爬起来往楼下看。清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，看上去很可爱。
清叫我下去陪她。我看到小薇一个人睡在床上。于是，我摇头。我要陪着小薇。
清一直叫我。我捂起耳朵还是可以听的到。可是，我不下去。
忽然，小薇出现在清的身旁。清掐住小薇的脖子，小薇的样子很难受。我叫清放了小薇，清冷笑，掐的更紧。
我想要救小薇。
Ｗ
小薇……
我忽然被哥哥的叫声惊醒。我看看身边，他不在。可是刚才明明听到他大声的叫我。哥哥叫我，我不会听错。
窗外面好象很吵，我走过，从六楼往下望。
楼底下一名男子躺在地上。深蓝色的睡袍。很多血，连脑浆都溅出来，血不停的流。空气里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。我听到有人尖叫，死了，这个人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