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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小说

肖瑜

高级健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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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灵王

1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6-13 13:21 只看该作者

希望看到最后，能明白我到底在写什么。

整个世界的黑暗

文/肖瑜

水果刀。刺入。

重复这个动作，数次。

男人俯卧，后背血迹交织成网状。

女人仰卧，心房位置中刀。

没有挣扎，肃然的安静。

这是因为，刚才的晚餐里，我已经为他们加入了很多安眠药粉，让他们减轻痛苦。

探询鼻息，他们已经离开。

我看见，唯唯的尸体在黑暗里竟然呈现刺目的荧光绿。

我一直没有脱下洗碗用的塑胶手套，多喜欢它的颜色。沾水后是鲜艳的猩红，有柔韧感，干了以后，颓败成无生气的绛红，还有干燥的粉末浮在上头——像血汹涌时和干涸后的形象变化。

……

一

是红酒，晕黄灯光，卷帘纠缠，或者什么，促进了他们的旖旎。

我在厨房洗碗，故意把声响弄大，可还是敌不过唯唯欢纵笑声里每一个颤音。

我发现我的举动是惯性，根本多余，因为我早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索性停顿下来，低头，垂手，水顺着红色塑胶手套缓缓落到雪白的地砖上，生硬、冰冻。

于是，唯唯的声浪又一波一波的传来了，肆意、娇柔、欢畅。

淋漓尽致。

他们不避我。在这间一室一厅的小屋里。

突然想起阳台上的水仙花，我忘了把它们拿进来。

几周前，我用小刀凿开它们的根部，小时候妈妈教我，这样它们才能茁壮生长，我不停地凿，汁液溅进了眼睛的酸涩，和此刻泪腺蓬勃的感觉，一模一样。

我冲到阳台捧回水仙花。

卧室虚掩的门缝里，我看见唯唯赤裸的上身，在黑暗里，如跃动的小鹿。

抱着水仙花，站在客厅中央，惨白的日光灯不留情面曝露我的翻涌，瑟瑟发抖。

我看不见卧室里那个叫容辉的男人，一点儿也看不见。

二
一年前，我惶惑地面对容辉的追求，找不到涟漪，寻不着感动。

吃每一顿矫情的饭。咀嚼麻木，吞咽困难。

看每一场尴尬的电影。并拢双腿，在黑暗的电影院里避免和他的轻微接触，没有记住一个电影情节，只有因为紧张酸痛的骨骼。

他们说，容辉多好，学校戏剧社导演，浪漫，舍得为女孩子花钱。很多女生迷他呢。你应该珍惜。

是吗。

于是我在学校的池塘边接受他的吻。

他的确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。

莫，这头短发对其他女孩来说可能太短，但非常合适你，你那么秀气恬静，把我迷昏了。

他这样对我说。

落拓的艺术家气质，眉角藏着诱人的轻佻。

结果是，我的嘴唇颤抖到难以自控，脸色苍白。

莫，你就这么怕我吗？他几近抓狂。

我似80年代的老套言情戏，扭头飞奔离去。

然后，唯唯来到我念大学的城市。

如此欣喜，将近一年半未见的好友，依然那么亲热。

我们在高中里，做着一切青春期孩子的荒唐事。

她是热衷任何事情除了念书的女生，我是热衷跟着她做任何事情的女生。

当然我从小家教甚严，学业不敢怠慢。

但这决不影响我们成为好朋友，或许我秉性叛逆，比起为了分数计较的同学，我更愿意雀跃地接收唯唯给我打开色彩抽象但绚丽的窗外风景。

翘课去参加明星的歌友会。互相替对方向家长隐瞒行踪，只为了去男同学没有家长监视的屋子通宵Party。测验的时候，她睡了半堂课，我刷刷把做完的考卷递给身后的她。听17岁的她眉飞色舞聊起和某男生的亲密韵事，我低下头来，红了脸，大声嚷着：不要再说啦！然后她来捏我的脸：你的脸太可爱了！来，亲一个！我们一起学抽烟，她学会了，我没有。向老师打我小报告的女生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，唯唯找了自己几个外校男生去吓唬她，害她病一场，一周未上学。那一周，我惴惴不安，唯唯拍拍我的头说：怕什么？有我顶着。我哭的很难看，不知道是因为害怕，还是感动。

……

她没有考上大学，她的亲戚帮她在这所城市谋了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。

于是合租学校附近这间一室一厅的屋子。

旧式的房型，没有暖气、空调，冬天里，我们挤在唯一的大床上相互依偎取暖说话。

唯唯，工作怎么样？

公司没看得上眼的男人。

咳，我是问你工作……

工作是什么？

……

啊呀，快睡吧，明天去唱歌……

她从来不太在乎这些，她自有她快乐的理由。

我也不在乎，我欣赏她及时行乐的笑颜。

容辉依然孜孜不倦追求我，第一次闯来，我来不及掩门，让只穿着Bra的唯唯与他撞了个正着。

唯唯杏眼如画，顾盼流连，容辉开始嗫嚅。

我知道，将有什么会发生。

莫，你会怪我吧。

唯唯坐在我的面前，双眉紧蹙。

她穿了一件驼色的针织镂空上衣，里面什么也没有。纤长光洁的双腿盘在沙发上。

怎么会呢，唯唯，我又不喜欢他。

可他毕竟是先追求你的。如果将来你后悔了，又喜欢他了，怎么办？

说不定老天让他先追求我，就是为了让他遇到你呢。

唯唯回嗔作喜，上来搂着我。

我也很享受地拥抱着她。

莫，你总是宠我，总那么讨人喜欢呢！

……

我并不那么讨人喜欢，因为我开始感觉不妥、不安。

莫，今天那么冷，你就不要到自修室去了吧？

那怎么行。

准备把自己包成一粒粽子出门，听见唯唯的问话。

抬起头，唯唯绕在容辉身上，两个人像沙发上生长出来的一颗树。

好啦，我们都那么熟了，不用装腔作势了嘛！

容辉走过来，夺走我手里的书本，他脆薄的嘴唇，有欲言又止的笑意。

他这个表情，仿佛我是被挑耍的猴子。

我缩在客厅的沙发上，电视综艺节目里佯装搞笑的人群，开到极大声的音量，撞得太阳穴突突地痛。

猛地关掉电视，卧室内的声响没有心理准备地涌过来。

小腿被压麻了，仿佛数万只焦灼的蚂蚁在上头蠕动，渐渐钻进心里。

冲出屋子，在寒风里，狡猾的泪水，肆意流淌。

对不起，唯唯，我说了谎，我后悔了。

我扔掉了那张火车票，那张容辉托我给唯唯，准备两人去旅行的火车票。

并且撕的粉碎。

不，唯唯，容辉并没有给我，他还说告诉你车票被我不小心弄丢了，其实他是不想和你去。

唯唯，你不要相信她，她在胡说！

容辉的怒视正对我挑衅的目光。

唯唯坐在窗台上，平静地看着我们，不再质问，径直走进卧室，响亮地关上门。

我总觉得，唯唯知道一切。

三

你要怎样才能和她分手？

我约了容辉，在暖气不足的学校附近廉价的咖啡厅。问。

他大笑，没有标点的笑声里写尽了奚落。

我耐心等他笑完。

原来，你开始发现你爱我了，对吧？

不……我不……。

别不承认了，你们女人哪，男人对你好的时候不珍惜，有女人和你抢了，就开始妒忌、较劲！

你怎么说都行。你们分手吧。

为什么一定要分手。我不介意拥有你们两个。

他用舌头舔去唇边的泡沫，贪婪纵情。他的脑袋里一定布满了我意料不到的蹊跷姿态。

不。我要你们分手。

好啊，分手，但我要你和我做爱，我想看看你这个接吻都会像羊癫风的女人脱光了是什么样子。

你说话很恶心。

是的，就是这么恶心，还让你们两个人都爱我到不行呢！

你要遵守你的承诺。

我望着床单上不利落的红色血迹，胃部痉挛。

容辉没有遵守承诺。

而一向练达人情的唯唯，发现了我们的秘密。

对不起，唯唯。

你说过你不喜欢他的。

我没有骗你。

那你跟他上床？

是，但我不喜欢他。

我早该料到，感情的变化不能控制。我们感情那么好，很容易喜欢相同的男人。

不，唯唯，没有什么变化啊。

不要再说了，莫！你们都是背叛者！

唯唯我没有背叛你！

“啪！”

她给我一记耳光。

我们愣愣地伫立许久。

凄然的情绪碎片状挤压进我的心房。

她从来没有对我。

从来没有。

四

这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。

他们依然没有分手。出入这间屋子，用冷漠的面孔警告我被他们遗弃。

今天，照例是他们缠绵的周末夜晚。

我觉得冷，拿了件棉衣套上，然后细细整理一下水仙花根茎上的棉絮。

回厨房，摆弄好碗筷。

轻轻推开卧室的门，这里已经恢复平静，只有他们深沉的鼻息。

杀了他们。

一直没有脱下洗碗的红塑胶手套，我多喜欢它的颜色。

水仙花需要刀片寻找生长的机会。

他们需要刀来寻找重生的机会。

蹲下身子，轻吻唯唯晕红的脸颊和美好的身体。

唯唯，我没有骗你，我不爱容辉，我所有的不安、不妥、眼泪、后悔全来自你，我爱你。

看来，我们这辈子没有办法在一起，我后来才知道我喜欢同性，或者，我只喜欢你。

出卖了身体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，却换来你对我的仇恨。

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大床，为什么要给男人分享。

我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。但既然你喜欢他，就让他陪你去往另一个世界。

我关掉了所有的灯，就这样，整个世界的黑暗，来临了。

头发稻草般生长

爱情水氲中滋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