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佩孚和他直系大军,由于是北伐战争的对立面,特别是1923年发生的镇压“二七”罢工(共产党领导的革命运动),在中国大陆一直是一副杀人恶魔的嘴脸。事实上,吴佩孚是最有骨气和气节的中国军人。1924年,他成为第一个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中国人,照片下的说明文是“General Wu”,可见他在国内外的影响。
吴佩孚的死,比较一致的说法是被日本特务所害。其10岁的长孙吴运乾在场,亲眼见祖父被日本人杀害。 1939年12月4日下午3时,日本特务川本少将,日本军医石田,大汉奸齐燮元和符定一,以及若干护士卫队,驱车来到吴佩孚的家。下午4时许,日本医生石田不顾家人及部属的阻拦,借口为吴佩孚治牙病,强行为吴佩孚开刀,造成“喉管切破,血流如注,一叫而绝身殉国”。吴运乾说:“祖母当场昏厥,亲随张劭溥拔出手枪要打死日医,日医在众多警特掩护下鼠窜而逃。”
吴佩孚的死讯传开,就连他的政敌蒋介石也给予了最高的评价,亲发唁电吊丧,表彰吴佩孚“精忠许国”“正气长存”、“大义炳耀” 并千里迢迢为吴佩孚送了八个大字的挽辞:“乾坤正气、宇宙完人”。国民党行政、立法、监察三院院长和政府所属各部部长,无一不发唁电,称吴佩孚“治军严肃,持己俭约”,“大节凛然,数年如一日”,“足为我国军人之模范” “可谓中国旧军人最后一个典型” 等等。几天后,国民党最高国防委员会和政府分别决议:对吴佩孚“追赠一级上将’’、“其生平事迹,存备宣付史馆”。
吴佩孚是我们山东蓬莱人。传吴出生前夜,吴父梦抗倭名将戚继光做客吴家。吴佩孚也在父亲启发下,一生崇拜戚继光,他成为直系的军事统帅之后,特地在洛阳建造了一幢“继光楼”,并亲自题写对联曰:“得志当为天下雨,论交须有古人风。”
吴佩孚14岁冒充18岁当了兵,刻苦学文习武。1896年,登州府举行院试。吴佩孚以第三名中了秀才。吴佩孚从小受旧式伦理道德教育,传统思想根深蒂固。他曾作《戒淫说》,并曾大闹会馆,将男女混杂的戏班演出揽黄。他因此惹怒县太爷,被割了功名,流亡从军。军阀混战中,吴佩孚在曹锟手下步步高升,很快成为曹的得力干将。
在整个军阀混战时期,吴佩孚一直是对内主和,对外主战,他提出“文官不贪污卖国,武将不争夺地盘”,自勉今生今世“不做督军、不住租界、不结交外国人、不举外债”。此后,他旗帜鲜明地反对政府向日本妥协,并几次以自己的武装力量作为与日本人斗争的法码,深得国人之心。“五四”运动爆发后,吴佩孚公开支持学生和商人罢课、罢市、罢工。吴佩孚曾自作军歌《满江红"登蓬莱阁歌》勉励将士:“北望满洲,渤海中风浪大作!想当年,吉江辽沈人民安乐,长白山前没藩篱,黑龙江畔列城郭。到而今,倭寇任纵横,风云恶。甲午役,土地削,甲辰役,主权弱,江山如故,夷族错落,何日奉命提锐旅,一战恢复旧山河!却归来,永作蓬山游,念弥陀。”
北伐战争中吴领导的直系溃败后,日本政府不安好心地提出请吴佩孚暂时退入日本租界。吴佩孚断然斥道:“堂堂中国军官,托庇外人,有伤国体,乌可为者也!”被北伐军打败后,吴佩孚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。日本人执意要启用他为己用,先后许以武器、钱财、高官,无一不被吴严辞拒绝。
1932年2月1日晨,吴佩孚乘火车抵北京西直门车站。张学良率领华北军政官员到车站迎接。当天下午,吴佩孚到顺承王府张学良的私邸回访,一见张学良就板起面孔责问:“沈阳事变为何不抵抗?”张学良回答:“有命令。”吴佩孚训斥:“你岂不闻,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么?"张学良无言以对。吴佩孚咄咄逼人:“你怕抗日,我帮你抗,我不是为名为利,我左手拿回东三省,右手交给你。你国仇家仇不报,真是不忠不孝!”
1939年,汪精卫曾在日本人授意下,约吴佩孚在日本华北总司令杉山元公馆会晤。吴佩孚义正严词地告诉汪精卫:“我们是中国人,商量中国事,应该在自己的中国人家中。如果在日本人支持下即言救国,实亡国也。我决不与之同恶共济。”汪精卫在北平白白等了半个多月,吴佩孚始终以不与其见面为荣。汪精卫返上海后,多次致电吴佩孚,力邀吴佩孚参与伪中央政权,“汪主政党,吴掌军事”,吴佩孚拍案骂道:“谁同汪合作,这人就是下贱!”
一个爱国者,尽管他做过一些不恰当的事,也都值得人尊重,并且永远值得人尊重。